暴裂,于无声尖啸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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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唱吧,朋友。在我们驶向新生之前我们仍能喝上一杯美酒。

喝干它吧,我们会在忘我的舞蹈中走向滔天的烈火。


| 2051年,5月17日;全球超自然联盟,“石斛花”号500吨量级破冰科考船;白令海峡附近。

无论对基金会抱有何种情感,在那份以奇术传递的方式发出的全球广播仍说明了旷日持久的战争落下了帷幕。从叛逃到它的毁灭,混沌分裂者仅仅等待了一个世纪。

为了处理那些遗产,Marcus在卷宗档案库里翻了整整一天也未能完成千分之一的工作量。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古老的基金会即便已经死去,也无法让活着的人得到安生。

“3035呼叫3031,请把刚刚汇总完毕的那些数据打包完了以后发到副秘书长的办公室里。”

“回复3035,即便打包完了这些卷宗,副秘书长也应该没有时间来看这些东西。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是基金会被打败了,而不是混沌分裂者?”

“无论是混沌分裂者还是基金会,都是很糟糕的同行组织。而且就凭你刚刚那句话,安全部门的人就可以把你提溜进审讯室。”

“得了吧,等他们把那些基金会人都处置完了再说。也别忘记打包我整理出来的UTE。完毕。”

“完毕。”

Marcus深吸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地喝完了杯中的柠檬水。过去的一段时间,联盟中关于第五纵队运动的谣言甚嚣尘上,但无论是传闻中“我们之中的内鬼”亦或是极端的基金会恐怖分子,都未曾出现过。

按了按太阳穴后,他继续投入到了工作当中。只是在他推开手头的文件夹时,杯子猝不及防地跌在了地上,发出了嘶哑的噪音。但毕竟只是一只普通的水杯,所以除了被其他恰巧看到的员工捡起之后,便没了下文。

他们的船沿着深沟前进,而Victor都不得不喝下那些对他来说是难以下咽的威士忌。他的安德玛的棉帽结满了冰霜,他看着铁架中央的燃烧的篝火,将杯中的酒倒入了火里。Victor喝了一口饭盒中的酒,看着面前的人一杯一杯地给燃烧的火添加着本应给予生命的燃料。

“3032呼叫3035,我们很快就能到了。”

全球超自然联盟的科考船持续前进着,破开厚实的坚冰,他们以极快的速度前进着。

“感觉这一次的行动比以往都要轻松啊。”

“是啊,而且这一次我们甚至不需要携带武装人员。哈!早就看那些没什么能耐还吊儿郎当的二逼们不爽了。”

“对,带他们干什么,真正需要他们的时候啥用处也没有。3035呼叫3031,我们到哪里了?”

Swallo放下了手中的饭盒,日式泡面浓郁的速溶汤汁令他欲罢不能。

“白令斯克海峡,再过去一点,就是Site-105了。不对,应该是Base-105。”

听到那只愚蠢的加拿大河狸的报告后,Victor不由得喜笑颜开,他将饭盒当做庆功的酒杯,敲了敲同样和颜悦色的David推来的饭盒。金属悦耳的碰撞声在广袤的极北之境形成了回音,他们并不是孤独的,就在回声碰到遥不可及的陆地所展开的边界之后,刺耳的爆响从海岸的对面传来。当Victor反应过来时,David已经躺在甲板上不省人事。

脖颈上的弹孔仍在向外喷涌着炙热的鲜血,受害者瞪着双眼,死死地盯着一旁呆若木鸡的Victor。伴着刺耳的枪声,再一次呼啸着横飞而来的子弹在Victor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创口。也正是因此,他才如梦初醒般开始了奔逃。只是他已经双腿瘫软地跪在了地上,连逃跑都是一种奢望。

“3035呼叫3032,3035呼叫3032,你和3034发生了什么?”

“他妈的!有人袭击!”

不远处的火力点再次跳动,紧接着海风中响起枪声;引出了盘踞于驾驶室内的Swallo。狂风划过脸颊,他的右手艰难地推着沉重的门,左手则愚蠢地捧着一支连扳机护圈处挂着的标识吊牌都没处理掉的AK-5。

“蠢货Swallo!快把你的屁股挪回你的老鼠窝去!”

他的话刚脱口而出,Swallo的脖颈便在冲击中被折断,而后他的躯壳沉重地倒伏了在舰桥的中央。仍是一只可笑的丑陋肥鼠。

他拉动枪机,看着十字瞄准镜的划分线随机匣内侧的摩擦而抖动。将弹壳从枪膛中抽出,下一发子弹推入随枪机运动而进入枪膛。

从3031到3061,除了已经在甲板上中枪的俩人,几乎所有的人,都被集中到了后层。当Marernles接过沉重的AK-5突击步枪时,他几乎是出于本能将其扔在了地上。压满子弹的弹匣分到了手中的时候,Rick看到他将能用来保命的武器随意抛弃时,不由得拉下了他本就可怕的脸。

“3054,拿上你的枪。”

“我再重复一遍,拿上你的枪!”

小艇逐渐逼近侧弦,当庞大的船身以狂躁的姿态向他们冲撞而来时,Daniels吸了最后一口临时卷起的白海烟卷,随着抛射装置将钩索抛至夹板围栏的格缝之间后,顶部的金属刺爪张开,连带着小艇一齐被科考船拖着游行。

“来吧,去大干一场。”

他拍了拍一个年轻人肩,随即将他推上了船壳侧弦厚实的壁垒之上,而后俯倒于原地,等待着他们依次登上甲板。船继续前行,破开坚实的冰壳,当看到新红军们则有条不紊在60节的狂风中登上了“石斛花”时,Victor在过道的另一端将愚蠢的加拿大河狸至死都紧抱于怀中的步枪从他严重肥胖的身体下取出。

Daniels在登上科考船前就已经注意到有人将受害者的枪支带走了,他举起了AK-105,直直地向前方踱步而去。从未预谋的行动就此展开,他们熟练地从船的两侧汇聚至中心,而后又迅速散开。

当Rick忐忑地打开门的时候,却发现早已在此静候多时的Victor,他把手中的枪拆成了彼此分割的零件,以试图排除那个看不到的故障。

“别拆了!我们给Swallo发的枪没有击针!”

他很明显地看到了Victor愣住了,然后在他惊诧的目光中,他继续说道。

“那个傻子总是吵嚷着要一把真正的枪,但我宁愿把枪交给只想着交配的猩猩也不愿意给那个加拿大蠢逼!”

“所以你给了他一把没用的模型?然后害死了他?”

“哈!我又不是凶手,那些懦弱胆小的基金会特工才是!只要我们能活着回去,一笔丰厚的抚恤金就到手了。”

Rick笑了,露出了在Victor看来极其不可思议的得意的笑容,那种掺杂着贪婪与暴戾却毫无负罪感的笑最令人毛骨悚然。

“实话告诉你吧,我打心里就觉得他们干得漂亮,他一死,我们之间少了一个废物。也省得日后继续与这个傻逼为伍。可为什么他们不把你也给杀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

他狞笑道,看着眼前的傻子将拆散的枪对准自己的头。

“那你又想干什么,用这把破枪杀死我么?我还没有脆弱到能被一把破枪打死的地步!”

于是Rick这个疯子掐住了Victor的喉咙,突如其来的压强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在他张开嘴巴试图喊出什么的时候,双脚此时已经离开了地面。恐惧随着窒息一路向上,止步混沌的上止点。

到其他人从里面探出头来,看到的只有歇斯底里的Rick和跪在地上痛苦狰狞的Victor。然后等到Wells探出头的那一刻,他的脑袋则在瞬间炸成了数个大小不一的碎块。众人因惊恐退却,Andrew则在交火发生的那一刻顶着强于自己数倍的干扰下对着子弹飞来的位置一股脑儿的倾泻火力。

Daniels回应着从那个被层层堆叠的档口喷涌而出的铁流,长短点射的交错封死了对方反击的窗口,于是他转过头去,看着地上斑斓的色彩。

Yuri仍在试图唤醒那个半死不活的年轻人,他的嘶吼在枪声中显得尤为孱弱,于是卫生员在为他注射了这次行动所消耗的第一支吗啡后,便为他闭上了双眼。之后他便拉上了两个人,走向了另一条路。

厚实的靴底踏在金属过道的边缘不断发出急促的响声,朝前的枪口不时喷出刺鼻的火药烟气。冒失鬼投胎的子弹不间断地窜入他们的据点,房间门口的枪声刺得Marernles头皮发麻,他紧紧地抱着手中的枪,丝毫没有勇气去面对门外的敌人。Andrew突然挣扎着一头扎倒在地,从受伤到安息,仅仅只是倒地之后的两下折腾,便夺去一个人的生命。这让他不由得坚定了他们不可战胜的想法。于是他带着武器,悄悄地锁上了通往下层安全屋的唯一通道。

他向下走着,不去听背后的声音,当新红军的人闯入这个房间时,他刚好将自己和那些女士们锁在了安全屋里。看着地上的尸体和跪着的人,Daniels松开了手中的枪,任其自由的垂在腰间。

之后,载着五名死者的科考船离开了白令海峡,当他们经过切尔诺夫斯基,与不列颠·哥伦比亚省隔海相望时,这一数字上升至了6名,就当UN GOC的特工们准备强行救援时,“石斛花”号最后停在了夏洛特皇后群岛。

“‘石斛花’号事件”的后续,是GOC以联合国的名义谴责了阿拉斯加国家联盟,最终的结果仍是只能在缺乏证据与有效干预手段的结果中不了了之。

尽管种种迹象表明,阿拉斯加的工团主义者们为那些新红军们必要的政治庇护与休整外,还同白令斯克特别行政区达成了一项价值高达3亿欧元的军事贸易。但出于对一个独立政体的主权的尊重与国际法的限制,使得最后的结果只能不了了之。

在“石斛花”号被劫持期间,极左翼恐怖组织“新红军”并没有虐待与囚禁那些GOC研究员。这使得信息部门先前所作的一切诱导性信息都不攻自破。

过去受基金会的限制,新红军及前身组织“阿尔伯游骑兵”所做的也只是在相对混乱的动荡地区以所谓的“人道维稳”名义进行军事行动。而在混沌分裂者击败了SCP基金会这一异常组织后,新红军也失去了外界上的相对约束性。

该组织所有成员均被视为KTE,应对等级4级,遭遇后即刻交火。正在对相关枢纽“白令斯克特别行政区”进行调查。


Chapter 1:正式开始

苏林扯开绷带,缠在了身前的那具穿透的肢体之上,争分夺秒地同从伤口的边缘向着底部疯狂渗透的鲜血抗争着,染湿了黑色护甲的外部衬套。基金会方面的民兵武装并没有停止攻击的意图,相反,他们愈是试图推进,他们受到的打击也愈发狂烈。

使用代理人参与战争,在如今的这个年代来说已再正常不过了。身为官方组织的走狗只会导致他们在行动上处处受到掣肘,然而她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只是麻木地对着身前濒死的幕僚进行着毫无用处的止血流程。

飞溅的金属碎屑不断在薄铁皮上刮出一道道极富张力的裂痕,如同抽象派画家笔下怪诞的构图;弹片打在Thomas的大腿动脉皮肤上时溅起的血滴迫使苏林下意识地向后倒去,等到她再起身时,面前的拉美裔作业员的腿上已经被削去一块,失血量也随即失控。她不敢去看他的脸,于是颤抖地从医疗包里掏出一剂吗啡,不在乎自己扎的位置是否正确,麻木地将针管打空,便算是给予他在临终之前的最后关怀。

“这里是‘美西螈’评估小组!我们遭遇了不明身份的敌对武装袭击!除三人KIA外另有两名成员MIA!”

他对无线电的吼叫,招引来了苏林愤怒的目光,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又有谁能真的保持冷静?依托着这栋废弃的楼宇,他们得以喘息,招致群狼环顾的人已经死去,但是剩下的人依然需要承担之后的冲击。苏林捂着脑袋,蜷缩着躲在了浴室的一角,退守的选择令人难以接受,等待Bravo组的支援成了一种奢望,而剩下的Alpha组成员则盘踞在楼道的边缘做着无意义的困兽之斗。

垂在胸前、靠着三点式枪带固定的步枪被重新举起,而后她的弹挂里的弹匣则被面前的作业员取走,无声的抗议遭到了无视,在他行动后的瞬间,武器射击的爆响不间断地刺激着她的耳膜。歇斯底里的状态嵌入他们的神经太久,让他们开始变得逐渐偏激。混乱之中,有人攀上了苏林的肩头,同她的黑色套装贴合在一起。Draken已经虚脱了,他的黑色套装替他挡住了致命的两枪,精神则在极端的环境中被恐惧压垮。

“467,Bravo什么时候来?”

Sakov平举着手中的KAC PDW,对着那些在急迫的火力网之后三五成群闪过的民兵开火之余,俩人依托综杂的楼道积极扩张着A组的生存空间。

“467!Bravo什么时候来?!”

Solomon在Sakov的怒吼猛然间倒下,穿透墙壁的数发子弹打穿了防护板,红艳艳的血浆从脖颈喷涌而出;厌恶从他的脸上一闪而过,之后就在从对面的横飞而来的弹雨中按下了扳机。

| 2051年5月18日;全球超自然联盟,Base-57C;泛亚洲联合盟约国。

“70145173,461。鉴于你所在的小队已经在2月18号的行动中损耗,根据全球超自然联盟中国分部行动守则,当现有的一支小队的伤亡率超过95%,则该小组的编制会从现有的行动小组列表中被撤消。”

荷修坐在他的对面,手里旋转着那支廉价的中性笔。尽管联盟会在采购装备上大手大脚,但他们甚至不肯给一个主管配上一支符合其身份的签字笔。

他敲了敲面前冰冷的桌子,以示提醒,相对于俩人之间,彼此放着两杯热可可,棉花糖漂浮于浓稠的液态巧克力之上,翻滚、溶化。如同苏林曾经存在的小队一样。用不了片刻就会被销毁,留下一个代号和一个不会重复的编号。他端起了自己的那一杯,并把她的那一杯推到了她的面前;温润的热气已经再也激不起她的任何兴趣,反而让她感到反胃。她记得自己明明很喜欢可可饮料,可现在却没有一点想喝的欲望;于是她在荷修离开了探监室的那一个瞬间将杯子猛地推开。仍旧承受着热可可的余温的棉花糖无视着持续降低的室温,在她被泪水打湿的双眼之后,它们在深渊的底部闪着点点白光,如同激活后的冲击信标。

而后天花板背景在18:00到来之后便自动转换,直到哭完以后,苏林才拖着虚脱的身体缓步走出探监室。外勤作业员可没有休养期,联盟或许有强大的力量与雄厚的资金,往往每精确到个体时,反而没办法像应对一支军队那样调出给一个人用的成套设备。自始至终,苏林都靠着一块毛毯以包裹身躯,她并没有受伤,只是扎根于心中的一些观念趁她还能作为一个个体活着的时候继续无力地发光发热。

然后她拉开Hudson H9的枪套,在恒定室温的房间里将枪膛拉开。

空空如也的弹匣顶起的托弹板卡住了滑套组件,一如既往的,联盟并不允许任何人携带弹药进入生活区域,哪怕是击发后的空包弹;于是苏林只能盯着空荡荡的枪膛干发呆,全身赤裸,手里还握着把枪,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异常的东西了。

她本想一睡了之,可是安眠药是按量配给的,又像是预先知道有些人的意图一般,分发下来的每份药丸的有效期只有可怜的6小时。于是彷徨间,她放下了手中的枪。转而将自己暴露在镜子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自觉地把手放在了横陈的胴体之上,以建立在生理上的快感,求得精神上的抚慰。

于是她闭上了双眼……

再次醒来时,她赤条条地躺在柔软的天鹅绒床垫上,浑身乏力。手机的屏显闪烁着,如今连那几流明的微光,却比太阳还刺眼。一旁的男性吸着渐短的香烟,无神地望向前方。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她突然打了个寒颤,立刻作出了本能的排斥。

“你是怎么进来的?”

面前的男子依然自顾自的吞云吐雾,只有在苏林无法忍受这种无言的屈辱而崩溃前,他才干咳了两声以表示回应。

然后他把烟按灭在了烟灰缸里,紧接着拥她入怀。她的反抗从他的手搭在手腕上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即便现在俩人赤裸的皮肤彼此紧贴着,她依然在用指甲去尝试将他的皮肤撕裂。

“好了,没用的。因为无论你再怎么挠都没用,你又不是第一次被睡过,现在再来装作委屈未免有些太晚了?”

他感到怀中的苏林在那个瞬间停下了撕挠,然后缓缓地疲软了下来。他的表情虽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还是无法掩抑此时的得意而嘴角上扬。到后来,她索性依附住了面前的男性胴体,任由情绪控制能力失控。两人安静地躺在床上,在静谧的时光中放空自己。直至嘉豪的下体再次勃起,再一次同苏林发生了关系。

许多欲望都是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然在得到后快感却迅速随着多巴胺分泌量的变化而退却。苏林坐在他的身边,等着躺在床上的嘉豪从虚无感的泥沼中脱身。

“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做爱么?”

“当然不是咯,只是想问问你,你还记得你被革职前的那一次行动么?”

这句话被他以轻快的神色说出后,她的脊背在瞬间因为心理上的寒冷而麻木。之后她抬起手,将双手放于一起形成一个一端开口的O,而后搭在了面前的男人纤细的脖颈上。

“你想掐死我啊?”

他玩世不恭地望着她,露出了夸张的讽笑。柔软的头发紧贴在黝黑的皮肤上,接着就是脸庞,土著的血统让他的眼睛大的异常。像是好玩,他将苏林视为玩具,他将手抬起,挑着眼皮咧着嘴,托着她的下巴并忸怩着嗓子妖妩地阴阳怪气着。

于是苏林扼住了他的脖子,那张狐狸一样狭长的蠢脸瞬间就变了样。丑陋只是扑腾了片刻便浮出水面,连同她也跟着沉不住气。她想到了那个年轻的新红军。

“堪察加……堪察加的那次行动,是你布置的吧?”

不给他回答的机会,她将手肘架在床沿,将全身的力量传递到青筋暴起的双手上。膝盖顶起,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裆部,击碎了他的睾丸。

他发出了鸡叫,脸蛋再次落井下石。苏林腾出了右手,紧握成拳,果决地砸在了他的脸上;一拳,一拳,年轻的新红军的幻影和他叠在了一起,两个人都是杀人凶手。

杀人凶手?杀人凶手,对,杀人凶手。她在为自己找一个心安理得的说辞。

血色浸染床单,他的号叫逐渐转为呜咽,喉部满是倒灌的胃液。等到嘉豪脖子上的那双手被人为移除后,他立刻俯倒在一边,干呕着将那些酸水排出。进来时提着脖子像只天鹅,而现在则像是一只缩着脖子的鹁鸪。干咳两声后,断开的鼻梁骨挤压着鼻窦,血把整只鼻子染得鲜红。医疗小组顶着他尖细的怪叫,把无针式注射器刺入他的皮肤。良久,那哭嚎声逐渐平息,他们把这只令人讨厌的“猴子”强行拉上了担架。


Chapter 2:热战

| 2051年,5月23日;混沌分裂者,泛亚合约联盟志愿军第1师46混合旅团;顿宁斯列克闭火线。

数公里外的炮声不断摧残着该地区仅剩的地标性建筑。开战前,这里曾经屹立着乌克兰军民抗击法西斯侵略铸成的铜墙,但现在,由双方对彼此进行的饱和式轰炸后,过去曾站立在此的反法西斯纪念碑如今什么都没有剩下。

自对峙开始时,己方的БM-21B便在向着那些个乌克兰军队抛射自己源源不断的武装火力,类似的情景,早在他们在车臣时就早已遇到过,现在这一局面,不过是再一次将历史进行永无止境的演绎。那时他们还窝在一个小空间里默默注视着所当时所发生的一起,抱在手中的那把枪托被折起的AKs-74步枪上早已布满了因炮弹发射时所激起的尘埃,同样在外表处布满星星点点尘埃的弹匣里,所装载的子弹也仅仅只是填满了半个弹匣;两方人都不愿意将自己的领地拱手让给各自的敌人,所以每当欧洲联盟军队在老远看到那些个染红半边天的火光时,他们就会架起同样势不可挡的Vom mars.III进行相对的还击。

但即使有着先进军备与优良补给线,他们仍然会被那些个三天断粮的三吊子民兵拖在地上游行示众。

从混沌分裂者参与东欧地缘闹剧的2014年起,他们那伙人就开始了源源不断的调入式进攻。时过境迁,当年的扶持的乌克兰国防军,变成了欧洲联盟自由兵团。

无论是在前苏联国家压了一厢的枪支军火,还是相关科技的机器与为它们量身定做的指导员,到现在他们,甚至将驻海外的武装人员都投入到了这场帽子戏法当中,除了在愈演愈烈的俄乌冲突中起到搬弄是非 的参与者这一微乎其微的作用外,似乎也只能在基金会和UN-GOC这两家的勾心斗角中步步为营。只可惜,现在就只剩下了GOC这个组织一家独大。

Alexiey静静地听着“冰雹”火箭炮纯粹但不失柔和的愤怒咆哮,正这么想着,一旁的Sting将手中的Dragunov护木握在手中,拍了拍这个老兵的肩膀。

“阿列克谢同志,炮兵们已经完成了第一轮的打击,现在还需要进行下一步的命令。目前托卡列夫指挥官已经将战时部队指挥权交给你来决定,我们的战士需要下一步指示才能行动。”

“什么?交给了我?这个老油筒子……真是糊涂。糊涂到不可理喻!”

他像是一个看小孩子失心疯但束手无策的家长一样直摇头,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开始了喋喋不休的抱怨。

“没有面包没有盐,说话不投机。”

尽管嘴上说着,但他还是自发性的折起了手中步枪枪托,并将它横跨在了腰际间,随后拔起自己的那对铜打的双腿头也不回地准备接下来的撤退事宜。

“所以命令是什么?”

Sting刨根问底的追问道,作为回应,他把手中的便携性地炮方向盘收起,随后把背上的Dragunov重新抱回手中,拉动早已锈迹斑斑的枪机以将枪膛内的那一发7.62*54mmR弹药排出。借助民兵少有的机动性这一点后,他们就已经做好了做机动反应的准备了,现在,随着指挥权的交替,他们所面临的局面也许并不那么如过往般那么悲哀,毕竟这一次统领他们的人,不再是莫查特斯洛夫那般没个半斤八两也要指指点点的“经济学学家”。

“哦哦,好吧,好吧。告诉他们,屁股抹上油,开溜——”

然后他以脚底抹油后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离开了这个临时阵地,尽管将这个诡雷埋的比你妈脸上的麻子还多的空包炮兵营地拱手让给西边的家伙们不是最好的选择,但他们都知道,这个山包他们迟早会重新收回囊中。但现在,打完一炮再跑路显然是目前最经济的方式,所以在太阳逐渐落下山头时,他们的成建制混合旅团也赶在落日前回到了大本营。

Alexiey默默地走到了阵地后方的炊事班位置,尽管距离开饭时间还有相当的一段时间,但出于一些继承自旧苏联军队时期的习惯,他还是带着自己从国内带到前线的白斯汀绕着后厨转了一圈;他看着后方露天灶房中忙碌的身影不禁感到有些无奈,不过在他发表不合时宜的评论前,一口滚动的大锅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而在他向其靠近后的第1个分钟后,坚守在这口大锅旁的士兵连忙放下手中的大勺摆出了一个不那么标准却十分端正的军姿。

“士官长好!”

面对战战兢兢的战士,这个油滑的老毛子并不会像在前苏联时期的习惯那样刁难这个干着脏活累活的同志,相反,他将烟盒打开,挑了一只最好的烟递给了他。

“我们已经断粮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可能连最起码的温饱问题都是个问题了。”

Alexiey并没有为此而责怪担任这些后勤事务的人们,别说是小米粥,也许不久后的将来,他们最后的一笔干面包也差不多快被那些只能吃半饱的嘴巴们吃干抹尽;所以当两人带着一叠浅浅的小米粥和一点拳头大的速食黑列巴来到他们常常呆的修整地时,不由得为接下来的局势感到悲哀。但还好,除了这些淡得令人发指的小米粥外,还有同样难以下咽的酸面包。

他们一口一口的吃着面包,也不忘用塑料小勺舀起一勺米粥佐餐,至少在这无味午餐中,他们两个还可以靠着行动中途猎来的鹌鹑肉补充新鲜的血液与难得的鲜肉。自军队或是屠杀房里训练出来的嗜血本能在任何极端环境下都同样适用。不过在两人擦嘴准备离去时,作为战区指挥官的托卡列夫却主动找到这个鸟不拉屎的井口旁拍拍屁股准备走人的二人,他握着一个相机。

“阿列克谢同志。”

“托卡列夫同志。”

“我们开门见山吧,多多少少说几句都像老女人的丝袜那样又臭又长。就在刚刚,我们安插在西边的斥候们拍到了这么一个情况,看上去并不像是一般的外国干涉军,而且每个人看上去似乎都不像是波兰方面的杂碎,所以我们的小队提前撤退了。但不幸的是我们依然无法避免和他们发生了交火,现在整编十二号人就仨人活着回来。除了一身伤,就是这么个小玩意儿。”

尽管没有像Alexiey那样的见识和本领。在Alexiey接过那个有着Academi公司标志的Control相机后,他的目光就立刻转向与Sting相对的警戒盲区。

在这只明显是挂羊头卖狗肉的运动相机内,他看到了一小队身着混沌分裂者所特有的灰天鹅蓝色制服呈交叉阵型进行着彼此间的战术穿插;就在第172秒的数个关键帧中,他隐隐约约地看到了CI战术研究部所特有的滚轮轴承Logo时;和昆仲在满页的“仁义道德”的字里行间看出“吃人”两字时所感受到的震撼一般瞪大了双眼。

“怎么了?”

在说这句话时,白斯汀的手下意识搭在了挂在自己腰际间步枪的护木上,随后在附近远在数百米外的高塔顶端的明哨高举握拳的右臂以示一切正常时才将准备据枪的左手放下。即使是突然的敌袭,凭借着Alexiey近三十余年的戎马生涯,可能就算是代理人的那些个PMC,真正交火过后还好端端笔直站那的可能也就不过头铁娃遭雷劈的几率来得大。更何况,这家伙在下海混代理人前,就是个吃暗线饭的“斯佩茨纳兹”。

“不得了了,是战术研究部的那伙丘八。连他们都端上了说明是真的乱了。”

Alexiey在说这话时,也不住的倒吸着凉气,对于这个年过半百、再过段时间就埋板板的小老头来说就没有多少东西能够引起他的恐惧,或是说平日里他都不屑一顾的牛鬼蛇神,反倒在此时给予了他极大的恐惧。他悻悻地看向一旁警戒的白斯汀,作为回应,这个值得信任的拍档只是单纯的耸了耸肩以作回应,这也让他一时半会感到束手无策。

“这回真是出乱子了,天大的大乱子!”

抱怨归抱怨,但他仍对此无能为力。

将碾碎的烟草揉杂进手中被卷起的旧报纸,在烟草所铺匀的部位甚至印着前任总书记弗拉基米尔·普金的头像;卷起的烟卷刺激到连有着几十年烟瘾的老烟鬼都能吸上一口就被直接拉上救护车,烟草发出的轰鸣让这间本来洁净的房子不一会就成了锅炉房。

如果不是因为一个值班的民兵战士途径此处,否则就算是Alexiey本人都会被这冲头的烟草味熏倒在地。也是在这时,他们摸着黑靠近了这个位于闭火线南侧的民兵营地,尽管暂时的行动毫无进展,也无法阻挡他们在此安营扎寨。

黑咖啡在便携铁壶内滚动的声音在耳畔回荡,握着Norinco 6×30双筒望远镜的手,不禁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高处不胜寒的典故也许就来自于身同感受。东欧的夜晚寒冷潮湿使得每个人都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考验,就在刚刚,他们中的一个人就因为在遭到民兵的零星骚扰时因为弹药受潮而出现哑弹。现在,这发子弹被小队成员拧开了弹头,内部开散的火药也随着西风被吹进了即将熄灭的篝火之中。

轰。

火再一次燃了起来。但对Lestrad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满满的平原燃起一簇孤独的焰火,放在哪里都是无比显眼的存在。只是他没法去思考这种事情,毕竟他们都不得不需要在这寒冷的黑暗作短暂停留。

“该死的天气。”

他抱怨着天气的恶劣,随后又将目光放回到自己手中的KAC SR-47短步枪。不光光是枪的外表,就算是里面的防尘盖内侧的填充层内也无一不被黑土壤沾满,仿佛他们的配枪,就是它们最后的住所。今天是自如春以来气温环境最适宜的时候,就算是一向傲娇蛮横的湿度也变得温和干燥,一切形式的行动因为合适的环境而变得无比有利,对Lestrad而言,能否完成他们所肩负的任务,就看今天。

“小队各成员注意,我们将会于今夜对目标发动袭击,‘斥候’行动将暂定于22:00pm。今天是唯一一次行动机会,望各位尽自己所能,现在,行动开始。”

他们立刻分散开,也是在这个档口,不远处的一片与林线所连接的一处散兵坑里,几个民兵正在调整着他们2B14-1炮身上的刻度标尺;不过正在他们满怀期待的准备开火时,几串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射来的一串荧绿色曳光弹,也是在这时,意识到不对的Lestrad一行人便立即趴倒在地,可好巧不巧的是在他们刚刚躲过一连串的火力佯攻的时候忽略了来自头顶的威胁,所以在第一发82mm的榴弹与头顶爆炸时,就有三个人为这个错误的战场判断付出了代价。

当他将自己近乎埋进地里的头再次抬起时,周围都是队友因为难以忍受的剧痛发出的无助惨叫,看着面前的惨况,Lestrad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几乎造成难以缝合的半数损伤;出于未知原因,在他敏锐的神经捕捉到远处森林那嘻嘻索索的微响时立刻将手中的步枪对准此处,在打空手中所持有的弹匣后,受到攻击的方位立刻发出了人体倒地所发出的闷响。

但这还远不能够比得上他所蒙受的,因为就在刚刚,他看到一道人影从东南方位闪过刚刚换好弹匣的他立刻将枪口调转至他所能预见到的运动轨迹开火,作为回应,对方也开始用手中的武器对他进行还击。

白桦林中均是双方交火时的枪声,一方因为枪口抑制器的缘故而并不刺耳,另一人的AKs-74N则因为尚还潮湿的空气在漫漫长夜中散发着大量的烟雾,尽管膛口拥有制退消焰器,但相伴的枪口火光还是难以避免将他所在位置暴露的一干二净。

找对对手位置的Lestrad像是抓到了象征希望的稻草,将ELCAN-SPECTER.DR瞄准镜偏低的倍率进行调整后,内壁折射出的内红点也对准了他最后一次出现的位置。

不过在扣下扳机,他手中的步枪在爆破中解体,迸裂的火花在为对手展现异常绚丽的烟火表演时,也将自己的位置暴露的一览无余。

借助这个契机,不远处的一声爆响在喷出大量的烟尘烈火的同时,也将一发子弹送入了他的被防弹衣掩盖下的心脏位置。突如其来的外力打击在令他头重脚轻的同时也使他的身体失去了最基本的控制。踉踉跄跄的他在迈出艰难的一步后,就被围上来的民兵们团团围住。

并不断地收缩着战略包围圈,跳动的眼皮并不僵硬,但仍旧难以张开,人声耳边回畔时,Lestrad也用尽了自己最后一寸力量来保证他的信标不会被人为移除。不过很显然,对方可并不给自己机会,从他们意识到他会护住这个像白箭口香糖一样的阴间玩意后就毫不犹豫地扬起了手中莫辛纳甘照着他的头狠狠撞去。

Lestrad的意识也因此散入消弭。


Chapter 3:为了伊斯兰

| 2051年,5月19日;伊斯兰物品回收办公室,“沙特巴维尔”;方舟基地

伊斯兰联邦的绿色旗帜于夜空中飘扬,其下方的处于非武装状态的导弹车则在卫兵的注视下缓缓驶入了这个远离世俗的禁忌之地。车中副驾驶的位置放着一把AKs-74u,忠诚地陪坐在Hassan的身边;车辆驶入了方舟园区的深层区,拉起的警戒线旁立着不少武装起来的伊斯兰革命卫队的战士。他接受着伊斯兰的勇士们向他投来的目光,继续打动着手中的方向盘。按照着路标的引导向着综合区前进着。

萤火虫无虑地飞着,偶尔在士兵头上硕大的凯夫拉头盔上作停留片刻便立即起身继续在空中踏出夜的光谱。Hassan在车内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拿起副驾驶的箱子前,他先把枪挂在了自己的身上。确定枪带的长度刚好合适后,他提起了那只手提保险箱,迈着僵硬的步伐从“泥岩-III”的驾驶室中走出。而他的长官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你迟到了,士兵。”

疲惫的Hassan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敬意,他孱弱的抬了一下手以示礼节,随后便庄重地将手提箱递给了面前的军官。Fahrizad接过了其递来的箱子,向这个披星戴月的年轻尉官致以了崇高敬意。

“长官,根据我方派出的谍报人员回应,全球超自然联盟与混沌分裂者达成了一项交易,我们的特工在九点十分发现双方大使以我国境内的Parsian Esteghlal酒店作为秘密会谈的场所。”

“那你们有没有采取行动?”

“我们在九点十四分的时候对Parsian Esteghlal进行了突击搜查,双方大使均被国家安全局的特工逮捕。现在这个时间段他们应该还在对他们进行审讯。”

Fahrizad欣慰的点了几下头,将他拉到了身前,而Hassan则无比自然地顺着他的行动而作出反应;与每一个渴望荣耀的年轻人一样,光是和他彼此间近距离的站着,就能感觉到他的心里的对伊斯兰革命事业那难以抑制的热诚。但令Fahrizad于欣慰中感到差强人意的也正是这份热诚,他的热情中带着毒蛇的野心。

“你圆满的完成了你的任务。”

“真主伟大,安拉。”

“安拉。”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安排了两名卫士与其同行。在他正准备打开保险箱时,他的注意力则被另一名士兵的声音所吸引。和军备换装后的伊朗国防军一样,伊斯兰革命卫队的士兵如今也是被美观实用的战术服装包裹了全身,他的身前用两点式枪带挂着Fateh.KH2043。Rezai下士托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在Fahrizad满是狐疑的目光转到他身上后,打开了电脑的翻盖。

电脑屏幕上显示的两封文件中,其中一份赫然印着全球超自然联盟的蓝灰色五芒星,而另一份文件则是印着三棱型标志的书面档案。

“呼,国家安全局的那群人动作挺利落。那么我来问问你,士兵。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来伊朗的?”

“报告长官,两名间谍均表示是代表他们的组织来伊朗参加本次由地平线倡议主导的协商会议的。”

“那些被领袖驱逐的共济兄弟会?事情开始有趣起来了,所以国安局的那些镇尼们有没有好好对待联合国的客人们?”

“报告长官,国家安全局的特工在一定程度上对他们使用了刑事审讯,那些兄弟会成员在审讯结束后便以反新伊斯兰联盟为由被押上了军事法庭。而超自然联盟的特工与混沌分裂者的特工则在审讯结束后被关押至埃温监狱。”

听到他们的下场后,他不自觉地将背手到身后,长叹一口气,一块石头得以落地。只不过落地的不止有Fahrizad悬着的心,还有一根尼龙绳,而当匕首刺入伊朗哨兵的喉咙并连带着切断了抽搐的大动脉后,直到现在,站在探照灯下的军官与士兵都没发现那些活动的阴影,暗影等待着突袭的机会。疯狂的计划褪下了表面的伪装。

突然的金属碰撞声吸引了Soltani,短暂的分神引来了啖人血肉的匕首,刀尖从侧后方刺入脖颈,随着失压引起的大出血后,刀刃发出了满足的梭梭声。Fahrizad继续大步地向前走着,越是向前,身后的阴影便越是猖狂。当他走进营帐后,他直白的将箱子放在了Queiroz准将的面前,在其将这个盒子开启之后,不远处的军火库便在一声巨响中连带着整个穹顶一齐伸向天空。

“那是什么?!”

Fahrizad无比惊恐地看着外面直冲云霄的烈火,连沿数十米的火柱自腾空而起后便不间断地拔高自身的海拔。穹顶的中心被炙热的烈火所穿透,最终分裂成了无数的碎片,成为凤凰通往涅槃之路上的牺牲品。

“各作战单位!回答我!发生了什么?!”

无线电的另一端除了烈火的尖啸便是武器射击时连绵不断的刺耳噪响,他再次对着无线电大声呼喊道,得到的只有不间断的混乱。他对今晚的事情毫无预警,就下一刻,他猛地拔出腰间的手枪,对着与Queiroz的后背相平行的位置扣动了扳机。后者在此之后猛地将目光转向前者,却发现了一个倒在自己面前的士兵。

他对火焰的痴迷使得他忘记了危险的靠近。Fahrizad打穿了袭击者的脖颈,并在这之后拾起了对方的武器,AS VAL的机匣上,黑底白字地赫然铭刻着安那其的A字标。

来不及感到惊诧,他调整了姿态后便顺着自己的第六感对着那个方向进行着全自动射击。

Billy King依旧如过往一般享受着此刻充满着疯狂与激进的纵火犯时间,在他们炸掉他们的军火库后,黑军们便如同瘟疫一般四处对着那些在这个时代里显得十分廉价的生命散播着高昂的死亡。安那其们在将手榴弹进士兵营房后便立刻转向了去制造更大的混乱。而他则在不远处的高塔上看着这一切,与一挺.50机枪。

“听好了,Alpha小组继续制造混乱分散敌人的注意力,Bravo小组继续痛扁那些伊斯兰佬们,至于Charlie小组和Delta小组则在一旁待命。另外Echo小组则需要注意伊朗准将的行动,如果那狗娘养的想要去找他妈的霍梅尼老爹就给他的屁眼干烂,你们懂我意思。”

他忽略了后续的一连串回复,只是将机枪上膛,对着那些仓皇逃窜的伊朗士兵们输出着致命武力。从巴格达的服役期开始,他就迷恋上了这种硕大的大杀器,至少这些年龄比自己爷爷都大的玩意一通翻来覆去之后,就不存在除了装甲车以外的东西会岿然不动。

Hassan对着来路不明的袭击者打出一连串的火力后便带着剩余的那些仍能保持作战的士兵退回到了掩体之后。威力过剩的弹丸无情地刺透了他们所在的掩体,好不容易给枪换上了一盒新的弹匣,面前的士兵便被穿透掩体的子弹打穿了年轻的脸庞。脑浆与血液混合着从裂口中缓缓流出,刺激着Hassan几近崩溃的感官。他探出掩体,带着个人感情地对着他们全自动射击。

“安拉!”

在打完了这盒6L23后,他把身上所有的空弹匣一并扔在了脚边。正面火力的缺乏不得不让他们选择撤退,而当他和他的士兵离开了交火点后,横飞而来的12.7mm子弹劈头盖脸地打向着他们打来,打在了他们的行进队伍之上。

下意识的向前翻滚,紧接着便连滚带爬地躲闪到了军帐之后,而中弹士兵的身体在血舞腾起的瞬间被冲击力撕裂成了彼此独立的存在。血肉四散,尸体飨宴的场景令他感到胃中一片翻滚;左手的麻木感随时间流逝而加重,终于无法忍受那种缺失的痛苦后,他惊诧的发现他的左臂只剩下了一截暴露在外的骨茬。

他的面容瞬间拧纠成一团,右手仍提着AKs-74u,一步步向外踉跄地走去。

“来这里!Hassan上尉!”

他听到了Fahrizad上校的声音,猛地转过身去。M2HB被搁置于一旁,他继而端起了M107,对着隐藏在光里的伊朗人打出了膛内的子弹。刹那之间,Fahrizad上校的脑袋猝不及防的炸碎成了飘扬的血块,之后Hassan便在俩声枪响后一头栽倒在了地上。黑军们接二连三的扑到Queiroz准将面前,后者的手中仍拎着那只箱子,握着电话的左手松开,任由手中的手机跌落在沙地上,摔成散落的金属薄片。

“为了伊斯兰!”

他来不及将手探向枪套,即便倒下,他的身躯依然在瞬间被射入了数十发子弹。

Lucas松开了手中的AS VAL,拾起了那只印着INWMO的那个将核标志与伊斯兰新月标志混合起来的怪玩意。解开秘钥后,他看到了从绿色二极管散发散而出的衍射光芒。

“Hell,还真是这东西……”

“头儿,我们搞到箱子了。不多废话了,我们得撤了。”

“嗯。等我们撤到了地中海以后按规定方案做。”

Billy拿起手中的激光笔,对着天上转了两圈,不一会时间,几架黑色喷漆的F-35C划破夜空,Delta小组一向热衷于开着战斗机炸街。他将武器装箱,M2HB的旁边则被他安好了炸药,离别时分,他把UN GOC的低视度肩章扔到了燃起熊熊烈火的机枪旁侧。

“我操了,门口那些人看起来不像是Charlie连队。”

Lucas端枪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害怕。灯光穿过烟尘,印着伊朗国防军标志的Karrar-III型坦克群以风沙作为掩护,飞扬跋扈地冲入了沙伊巴维尔园区,向着四散而开的黑军们冲撞而来。为首的坦克前盖上则赫然用油漆印刷着ORIA的缩写。

“伊朗军队!”

125mm的主炮先一步打响,炮口的火光,是Lucas在将手中箱子抛至远方后最后所看到的东西。

炮弹飞过半个园区,直到击中园区中的温室,残骸的转角处,印着A字标的艾布拉姆斯缓缓转动炮台,打出了介入冲突后的第二声炮响。

黑军们赶在伊朗步兵控制这里前抢到了那只沾满了血肉残沫的银箱,继而原地化整为零。被击中前装甲的Karrar仅是虎躯一震,后侧的第二辆坦克对着敌对的位置打响了第三炮,125mm的炮弹划过一道光弧,砸向了领头的M1艾布拉姆斯坦克前部的反应装甲。

“赶快!行动起来!我们不能让他们抢走我军的最高机密!”

军官坐在坦克里对着无线电大喊,又是一枚燃着热气的弹壳从炮膛内弹出,砸在了底板上。自动装填机立刻运作起来,将新的一枚125mm炮弹装入了炮膛之中。只是当观测手发出惊恐的喊叫后,猛烈的震荡伴随着炮弹爆炸的巨响传遍车体。他们逐步逼近,而后打出膛内的炮弹,眼球冲出头骨,整个头颅如同落在地面的陶瓷杯一般骤然碎开。伊朗国防军并没有注意到来自侧面的坦克,M3布莱德利顶部的机炮不间断地吐着硝烟,将掉队的士兵绞成碎肉;重新占领上风后,Bern拉开AT-4的套筒,对着Karrar-III的侧面叩动扳机。每次打空手中的无后坐力炮后,都会立即转移现有阵地;在一处尚未被摧毁的建筑站定后,还未拉开套筒,身后便响起了枪声,他的头盔挡住一发子弹,之后面罩便被打穿,牙齿陷入了喉腔,从颅后的裂口中井喷而出。

他们拾起了他们尚未发射的无后坐力炮,而后便在拉锯战中被卷入履带之下。双方被击毁的坦克堆成了步兵对垒的堡垒,履带车输出着火力,释放着过剩的杀戮欲望。飞弹落下,伴随着GBU-12落入装甲群,紧随其后的便是GAU-12的持续火力,完成了舔地后,猛地将机身与加速间拔高,而后再做出一个机动,继续向着相对于原有轨道盘旋而归后,向着地上的伊朗武装吐着地狱怒火。

“这里是Delta连队。我们已经完成了既定方案,另外说一声,伊斯兰的空军傻佬帽已经被我们打怕了。”

他扣下扳机,打出了最后一组完整火力。弹药告罄的结果便是尽管他们没有尽兴,也不得不从中撤出。收束器捕捉到了人为制造的激光信息后,他们看了一眼仪表盘,随后将机身调转完成反转机动后,他们以最快的速度飞出了伊朗国的空域。悄无声息,只留下了一地狼藉。

直至破晓时分,灰头土脸的伊朗人才从机枪的残骸中找到了一个焦黑的臂章,上面印着的五芒星已经被熏得漆黑。

| 2051年,5月21日;黑军,比利·金;白令斯克海峡

他们的船只缓缓前进,船上的人都将上膛的AKs-74u码在身旁。对面的枪声于层峦叠嶂中空鸣,回音回荡在耳畔,子弹在打在装甲板后便立刻向着旁侧弹开。Billy拉开手中的信号弹,扔出了如同龟壳一般将他们包裹于内的装甲之中。信号弹上的图案令依托着地貌进行阻击的游击队长感到吃惊,在阻止了一个新兵对着不必要的人不必要的浪费的莫洛托夫后,他带着新红军们离开了白令海峡的峡谷。

随着奇术传送通道从内部开启,黑军的小股力量进入了一方新天地。


Chapter 4:新红军们

他对白令斯克自由港的第一面,从一个崭新的老朋友开始。过去他们共事的经历历历在目,两个迷惘的年轻人,如今成为了两个极端恐怖组织的头领,一个带着精良的士兵浪迹天涯,一个则全身心保卫着Site-105,和其背后的“新苏联”。

他们两人保持着沉默,一步一步地逆着各色的人潮向着前方前进。新世界大楼上挂着号召性的海报,路边走着的人,工人、手工业者、旅行家,与士兵们都有说有笑的交谈着彼此感兴趣的话题,但真正让Billy停下脚步的,还是他们之间的交易不再使用货币,当面包房里新鲜出炉的面包被抬上展台后,人们排着队,分享着那些无产的面包。

“嘿,那个新来的同志,你也想要来一块么?来吧,我们的面包都是免费的!”

Daniels转过头,看向了他的安那其同志,爆发出了没心没肺的笑声。周围的人们也跟着笑了,冒着热气的面包被送到了他的手上,松软的面包无比烫手,他在众人的满怀希望的注视中将其送至被车臣式的大胡子包围的嘴边,轻轻地咬开一个豁口。浓郁的麦香伴着人群的欢呼,将透过阴霾的光照入心间。

“总算不是速食食品了……在和你见面之前,我和那些小伙子们都靠着MRE过活。你们是怎么做到这样的?”

“感谢远视中心,这个自由港里的数千万无产阶级子弟都能免费吃到面包与热菜。而且无需恐惧有人再次用威逼利诱的手段将他们应得的东西从他们手中夺去。”

Daniels继续走着,右脸上完全愈合的大面积伤疤无声地吐露着近些年来痛苦的终结,Billy狼吞虎咽地将剩下的半只面包塞入胃囊,一阵令人不悦的反酸涌入喉头后,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满足感。一切返璞归真,他大概理解了那些原始主义的人为什么会专心于他们的野蛮生活。他吮吸着手指,引来了人们好奇的笑脸,而他则像是一个突然来到了现实社会的山顶洞人一样。

“过去的日子不好过吧,不是战斗就是在寻找战斗的路上。”

“啊,你说对了。27年分道扬镳开始后我就一直在找架打。从老主顾到死对头,还有那些公司狗和资本畜生,我一个人揍了他们一群,就在之前,我还去找了我们第三穆斯林世界的土皇帝。一屁股给他踹倒在地,然后狠狠地用皮带扣抽烂了他的臭脸。”

“的确是你的风格。”

“换你来,你会把全球的新纳粹们的猪头用锤子敲烂,然后把尸体挖空了以后拿来做稻草人,并将视频拍下以后发在社交网络和他们的家人手中。Daniels,你个红色法西斯!”

“对啊,这年头谁还不是被骂左派猪猡啊。”

他们的话题逐渐走向战斗与意识形态上的观点,不同于过去的彼此不相包容甚至相左,面对如今被加速后的超级资本主义绑架的常态社会后,他们都奋战在彼此的阵地之上。渐渐地,话题越来越干燥,烟却越抽越多。他们绕过了街角的饮水机,看着一个贩卖异常毒品的驴友被民警推搡着送进了厚实的装甲车里,车灯亮起,两个人走到了最深处的街角里,与大礼堂隔窗相望。

“住的地方不赖,很有共产主义者的味道。”

“你想埋汰我懒得搞卫生就直说。”

房间整洁,桌上放着不少干燥的硬面包,门口的扶栏处则有一篮新鲜的水果,墙角堆着饱满的马铃薯。打开电灯后,北美风格的木屋则露出了它宽敞的一面。

“来点威士忌么,杰克丹尼尔斯还是?”

“屁话,肯定杰克丹尼尔斯,来杯有着新苏联特色的没兑可乐版本。”

话音刚落,在Billy把包扔到沙发上的时候,在他的手中提着两瓶可口可乐的同时他的眼神则将“你瞧不起谁呢”这几个大字连同不屑分明地写在了脸上。

“哈,还挺周到。”

大口六角杯被推向了他的面前,他接过杯子,抿了一口那股劣质糖水和汽油味酒精混在一起后的诡异饮品。他也给自己弄了一杯,只是用了两只杯子把两种东西彼此分开;然后转身取了一瓶啤酒,徒手扳开了锡瓶盖,痛饮一口。

“基金会是什么时候没的?我记不清了,而且我也懒得去记一个死了的法西斯组织分崩离析的日期。”

“2023年。今年是2051年了,死了整整28年。好死,致敬。”

他们继续喝着,彼此不语。Billy喝完了杯中的以后,将杯子倒扣在木桌上,向着他的那侧推去,失去支撑的杯子狠狠地撞向了另一端的地板,砸到了铺在地上的苏联宇航员图案的羊毛地毯,与那只慵懒的有着一对绿眼睛的长毛肥黑猫。Daniels并不在意他的行为多么出格,因为他曾目睹过更为残酷的存在。

他将杯子拾起,放入水槽,一切交给奇术机械与时间。

从这一刻起,原有的轻松气氛于两人的沉默间消失不见,摆在二人之间的从疑问开始。消失多年的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在这种未来令人心生绝望至暗时刻?

“为什么来?”

他问道。

Billy并没有理会,点燃了唇间的香烟,低头看着手上的疤。

“‘沙特巴维尔’,你知道么?Daniels。我搞到它了。”

“超烂的笑话。”

“不,我不是在说笑。而是真的。”

他将背包扔到他的面前,再一次砸到了猫。吃痛的猫发出了一声哀嚎。

“别欺负Lopprt,你真的搞到了‘安格拉·迈尤1之手’么?”

两个老男孩彼此心照不宣,但Daniels已经知道他想要干些什么。

“你最终还是演变成波萨达斯主义者2了,对么?”

“至少我不会相信康米男孩的外星红军,更不会和海豚交配。”

他将带血的箱子从包中取出后,递给了他。而后他继续握住了烟杆,烦闷地吸着。

“28年,你到底在白令斯克龟缩了多少年,对我来说也无所谓。毕竟我们两个即便是在基金会还活着的时候就早已不受待见。然后还有一个问题,还记得裴德洛么?曾经与你并列为基金会两大左翼领袖的另一人。”

他撕开了结痂的伤口,露出了下面愈合之后的新生疤痕。曾经的时光,不同的人选择不同的路线,暴力与演绎,分出彼此的路线,战壕中的共同哗变之后,故事最后终结于失败的营救行动。内疚归内疚,定局难改,被迫接受最坏的结局。

“你和我都参加了那次失败的行动。”

“是啊,我们动用了我们所能动用的所有关系,带上了我们所有的人。结果呢?Pelo照样还是被杀了,操他妈的凶手除了在基金会里负责煽风点火和胡作非为以外,还在这个傻屌组织解体了以后去了全球超自然联盟继续针对我们。妈的哪个烂屁眼生的这么一个畜生东西,我操烂他妈!”

28年的淤积始终难以抑制,他几乎将全身的力气砸在了桌上,再次惊扰了那只猫。Daniels仍旧像过去那样不为所动,紧握的拳头之上,扭曲地暴起数条狰狞的青筋。

“有一件事,我想问一下。关于你,还有你的人在全球范围内部署了多少核弹头?”

“25年从未中断过,我们将那些东西深埋于地球的子宫。就得看你的理解了。

“‘死手’一次性能将它们全部引爆么?”

Daniels再一次抬起了头,眼里流露出的寒光中可不止有单纯的杀戮欲望。

“很早就想砸掉这个世界了么?”

他的面孔在烟雾袅绕中露出了现实的阴影,浓密黑胡子将瘦削的轮廓掩埋,他的目光透过污浊的烟气,镭射光投向彼端,看着那双清澈的蓝眼睛。他在期望中站起身,露出了笑容。他们都笑了,甚至不知为什么而笑。没有灵媒,更没有无私的外星红军,甚至二人中的其中一人在走到今天这步时,早已经无休止地同所谓的“超常态”对抗28年。

笑够了,他们站起身来,将箱子合上。

在大门被关上了之后,Daniels点了一支烟,片刻之间,烟蒂堆积成山。转头看向那块他拓印许久后的蓝图之后,不由得放缓了思绪的速度,他继续拿起笔,用光滑的侧端在纸上擦下不少黑碳。可他错误地估计了这支笔的强度,在他的恍惚之间,深蓝色铅芯猝然断为了两截。

终于在思想斗争中找到了一条出路之后,他拿起那支录音笔。声音在磁条卡中,一笔一划地刻下了他心中的一切——

大约十分钟后,他再次重复了一遍。一直持续到磁条的内存再也容不下更多的声音。

| 2051年,5月21日;全球超自然联盟,中国部门大使团;国际航空。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已抵达巡航高度。本次航班的目的地为纽约,预计于21点46分准时到达。空乘即将开始分发餐点,菜单在您右手旁前方的口袋中,祝您用餐愉快。”

乘务员推着小车走在客机过道之中,向着无动于衷的人们中间穿过,一直走到后排,回应她的人都寥寥无几。终于,在走到最后几位的位置后,那几个戴着兜帽的人呼叫了空乘服务。他停下了脚步之后,照例是搬出一套官话询问客人的需求。

“您好,请问您需要点什么?本次航班提供有西冷牛排与油煎三文鱼,特色菜品有……”

“沙拉。”

“好的,请问您还需要……”

“给我沙拉就好了。”

“好的,祝您用餐愉快。”

盘子的分量比平时要重。这是她第一感觉到的。餐点被摆在了那四个人面前后,他们也不急于开动。直到她离开,他们才慢条斯理地打开了裹着餐具的毛巾,僵硬地拾起了筷子后,才打开了盖在上面的餐盖。

生菜打底,混着玉米粒与甘蓝丝的冷土豆泥球上盖着一层沙拉酱,梅义斯吃了一口之后,便将筷子放回了原处。他从衣服内处抽出脖子上挂着的吊坠,拧开了一侧的端口,倒出了藏在里面的弹簧,然后掰开了卡死的安全扣,从中间的夹层拉出推弹杆,同弹簧一齐置于桌布之上。

他从衣兜里拿出了手电筒,轻轻拧开底座,把枪管倒出密闭结构。随即查看了一下膛内的状态。扯下吊坠,扳机座得以露出,蓝牙耳机被掰开,将扳机取出。

他将手伸入连帽衫里,掏出了Glock的塑料套筒;3D打印的部件结合处,甚至还留有令人不爽的毛刺。之前的金属部件被安装在了应有的位置之上,到这一刻后,套筒与中空的塑料握把相结合,拉动套筒,一切正常。

餐盖终于被翻开,里面的弹匣已经压满了子弹。扯掉牛皮胶布后,它得以进入这把3D打印的枪械的供弹机构,拉动套筒,伴随着一声令人紧张的咔哒声后,从一堆无害的金属部件,变成了一把致命武器。

他拿起了手机,将编辑了数次的信息群发到了所有A开头的联系人中,但他觉得不妥,于是又发到了他们常用的聊天群里。他们随即起身。

走过过道,同那个组织的内应打过照面之后,他们举起了手中的枪,坚信过去半个月来受到的训练得以让他们完成这次壮举。日后,他们将以“民族英雄”的称号活在众人的心中。

“这里是11号干预小组,斥候已经进入目标所在区域。”

“记住,按照他们所接受的训练,他们只能起到一个试探火力的作用,一旦失败,你们仍需要做好交战的准备。”

刘沿惘看了一眼拉开拉链的包里露出后半部分的Mossberg,和其他几人一样,穿上了在近战中只能起到心理安慰作用的防弹衣。枪声猝不及防地在有着良好隔音效果的头等舱内炸响,尔后三枪,四枪,回应他们则有短促的全自动射击的声音。强忍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枪响,张凯渝拉开了门,刘沿惘随即向内掷入了震爆弹。关上了门。

爆响之后,未等里面爆燃产生的回声在内自我消化,他们便提着霰弹枪走进了包间。

荷修的胸腔被霰弹枪打穿,胸口已经炸出了一个硕大的裂口。在身份暴露后,刘沿惘拉动唧筒,将装着独头弹的基线对准了他的头颅。

枪响。

唧筒再次拉动,枪口则对准了他的下巴。

“为了明天的胜利……”

“为了明天的胜利。”

枪响。


Chapter 5:对撞实验

她喝了一口咖啡,又以冰冷的目光环视了会议室的周围。圆桌的8个位置,如今只有他们三个。

D.C. Al Fine看了看时间,继而将目光投向会议厅的钟表。冷蓝色的光从上方向下投射,身后的荧幕重复着全球超自然联盟的蓝色五芒星的演示动画。沙漏被无数次重置,十五分钟的轮回,重复了成百上千次。

“最新消息,副秘书长。”

Oud从圆桌的对面的站起身来,将手中的平板显示屏转向了冷漠的上司。

“远东分部中国分区的荷修主管无法出席本次会议,他在C3012号环球航班内被极端民族主义者所杀。引据技术部门的说辞,本次恐怖袭击的背后主谋与混沌分裂者中的极端激进分子有所关联。”

“老生常谈,自从SCP基金会解体之后,现阶段联盟所面临的局势远比过去更加恶劣。不光光是大量流入民间、尚未被收纳的异常,地缘政治上的局势也日渐变得针锋相对。而且帷幕的状态已经极度脆弱,即便是联盟,也难以维护常态,按照现在的帷幕崩溃速度,预计2052年初就会发生全球曝光情景。”

D.C. Al Fine清了清嗓子,将印着黑色五芒星的白皮书翻开。

“今天的会议内容,便和我们现今所面对的特殊局势有关。当下的联盟不仅仅需要避免卷入政治集团的热战之中,也需要重新审视我们与现在的新盟友——混沌分裂者之间的关系。还请各位为联盟的发展积极出谋划策。”

在场的11人,除去过去三个月内死去的五个部门主管外,在场的八人里,只有六个人持有实际话语权。绝对零度的环境中,Oud吹了两声干巴巴的口哨声用于活跃气氛。Cetesta推了推细框眼镜,咳嗽了两声。场上的副主管,与那些持有兵权将军们,都在副秘书长那凌人的目光下酝酿着各自的想法。

“副秘书长。”

Shamisen首先打破了此刻的僵局。她枯槁的手在风中颤抖,身上的羽织松垮的披在身上,朴素的和服肥大到让本就瘦削的她看上去更加地弱不禁风,远东分部的主管站起身来,站立着同D.C. Al Fine凌厉的目光交错着。

“请说吧,尊敬的Shamisen女士。”

“还请见谅。私以为,现阶段的目的是在保证欧亚联盟扩大原有的战争规模之前尽可能的避免与混沌分裂者的冲突……我知道荷修的事情令我们所有人都难以接受,可现在的局势,一旦开战,无论是他们,还是联盟,原有的利益都会受到极大的损害。届时人类所受到的灾难,并不算入其中,仅仅从联盟的立场出发。”

她捋了捋垂下的银丝,目光炯炯,沧桑的面容之上,清澈的眼眸对人心的探查入木三分。

“我们,或者说整个人类,都刚刚从第八次超自然战争经历过来。而且混沌分裂者并没有足够的能力发动第九次超自然战争。故私以为,现阶段的联盟政策,需要在保持中立的同时,避免与其他超自然组织发生冲突。”

“我的发言结束了,非常感谢……”

D.C. Al Fine以颔首回应着她的鞠躬,目视着她直到她彻底坐下。直到场上陷入宁静之后,Viola才慢条斯理地敲了敲杯壁。D.C. Al Fine点头示意。

带着浓厚的罗马尼亚腔调,Viola端起咖啡杯,将里面的褐色液体倒入最终后,他将杯子砸向了地板,飞起的碎片四散而开,从Marimba到Dulcimer,所有人都被陶瓷片所染指。

“Viola?”

“是,副秘书长。只是如今的缩头缩脑,真的对联盟有利么?”

从他的眼睛里流露而出的神色里多彩到复杂,多种相自矛盾的情绪糅杂在一起。

“如您所见,本应到场的11人里有3人永久缺席,我不敢想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可以预见的是,倘若对他们的非法行为不加予干涉,他们只会愈发疯狂。因而我很难苟同Shamisen女士的观点,因为从混沌分裂者发动第八次超自然战争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为下一次超自然战争做好了准备。如果第九次战争他们真的发动了,因为基金会的缺席,联盟与他们之间根本没有所谓的缓冲区!”

“年轻人,消消气。”

黑人长者抬了抬手,他身旁的波斯人则面色凝重地盯着D.C. Al Fine,右手缩在穆斯林长袍之中。

“好了,该我说了。比起这个,我要说的要严重得更多。”

Dulcimer将塞在长袍中的静脉曲张的右手举起,随即将自己准备的白皮书搭在肘间,脸上的表情比任何人都要凝重。他向D.C. Al Fine请示了白板的使用权,在得到后者的允许之后,他将一个来自ORIA的通告投在了荧屏之上。

“5月19日,沙特巴维尔——也就是著名的伊朗异常武器设施遭到了不明武装势力的袭击。伊朗方面的评估远比其预期还严重,而且在5月19日的袭击中,武装分子使用了联盟的标识。”

场上立刻传出了一片唏嘘声,于唏嘘声中,Dulcimer提高了嗓门。

“联盟的中东部门已经因此而遭到了非法侵害!仅仅是因为一个联盟的标志——”

话音未落,枪声从背后响起。圆桌发出了一阵电信号,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从桌子的中心向着四周迸开。D.C. Al Fine早已习以为常。将自己作为点燃一切的引线的手段早已常见不过,内衬在里面的黑色套装挡下了致命的子弹,挡不住剧烈的疼痛从打击点向着四周蔓延。她拿起配枪,对着叛乱者扣动了扳机。

忠心于她的Celesta死了,至少Oud的心脏被被射入了一发.357马格南。

ALEXANDRITE.aic的推演成了真正发生的,她知道她的挚爱不会出错。她已经在做一个称职的母亲上失职,现在的她没理由在全球超自然联盟副秘书长的职务上失职。有些时候,她必须得保证她的决策得以实行,无论他们愿意与否。

“从现在起,我将接管全球超自然联盟所有的资源。包括收回五个行政分区与一个总管区域的下辖权力。同时免除Oud与Dulcimer的职务,并删除他们在生命部门的备份。即刻生效。”

| 2051年,5月27日;混沌分裂者毁灭派;新马合约同盟,狮城。

“喂,Bunny,该走了。”

戴着太阳镜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扛起他的单肩包迈出了他和他所参与的疯狂计划在一个陌生城市的第一步。本应车水马龙的街道,在暴风席卷前夕的黄色雾霾之下只剩下了一片死寂。

“记住,避免同当地人发生接触,尤其是全超联的人。”

“收到。”

众人回应。

“Bunny呢?起爆器在你的手上,你是最不应该出岔子的那个。”

“收到。”

拉起风巾,同恶劣的空气博弈着;八个人分散开来,在车与车之间如沙虫般行动着,口袋里的Glock 45保险紧闭。他们的背后开始只是一片沙霾,当他们越发向市中心靠近,背后的人便越发具象化,当他们的步伐走到曾经的市中心时,曾代表着旧城区的昔日荣光的天行道之后,三个人影始终同他们形影不离。当Bunny的余光扫过后面的街道时,这一人数上升到了十四人。

“背后有尾巴,来者不善。”

“注意隐蔽,不能让他们干扰我们的任务。”

长时间的绕路让Bunny感到不爽,终于在通过一段直线的巷道时,没有任何退路的Bunny拔出了打开保险的Glock 45,对着后面的跟踪者们扣动了扳机。后面的人随两声别扭的枪声而应声倒地后,在逃窜中卸下弹匣的Bunny才意识到手中的武器并不致死。

无论是备用弹匣,还是现在所装在枪的,都是清一色的低速橡胶弹。

“Keaven发生交火,Alfa死了,完毕。”

可敌人装的是他妈的实弹。

“站住!”

更多的人来了。

Bunny开始用尽全力奔跑,在墙上起跳后,从围栏之上越过了封锁。单肩包依然斜挎在背上,里面装着的起爆器被泡沫纸裹得严严实实,刀子就放在它的旁侧。在跑过三个街区后,他在停着车的人型道旁对着那些紧跟着他的人扣动扳机。着点的蓝色弹头在空中飞扬,弹匣则在顷刻间挥霍一空。

“Bunny,继续跑……”

耳机那边的枪响于无声间宣告了一个残酷的事实。然后枪声从背后响起,尽管两发子弹只是敲在防弹插板上,但后面的数发子弹则嵌入了身体的不同部分,弹头的空腔效应清空了他的行动力,一个倒栽葱的时间,停车场成了他最后的坟墓。

Leon特工在这个带着核按钮的疯子对着他举起枪时先他一步抖动扳机,约莫三分之一弹匣的子弹倾巢而出后,他才从红艳艳的血泊中挖出了被紧紧压在死者身下的单肩包。

他很庆幸他所在的小队阻止了一次可能的核爆事件。欣喜之余拉开单肩包后,得到的消息令他们所有人的心情在瞬间降入冰点。

“报告物理部门,这里是攻击小组3000‘羚羊’A分队,我们发现并清剿了一支混沌分裂者小队,的确有一枚核弹埋在狮城的浅地表处。现申请CBRN部队赶到当前坐标。”

“这里是物理部门,你们的请求已被批准,请在原地待命。”

交换眼神中,三人如释重负般的露出了微笑,小伙子们发出了欢呼。

“因为这个,我想我们整个连队都会得到一枚荣誉勋章。”

“毕竟这可不是小打小闹,这可是一颗核弹!哗——要是它爆掉了,那就不得了咯!你觉得呢Leon?”

Leon笑而不语,他开始幻想起了之后的生活。他会得到奖赏,并且一路升官进爵。如果运气尚佳,他甚至能够成为泛亚地区的行政主管,并在全球局势恶化的大背景下度过平静的服役期,并会带着一身荣耀退休。

于是他放下了UMP 45,和身边的人一齐围在那具躺在血泊中的尸体旁侃起大山。吹牛之余,他们不时踩动脚下的尸体,值守之中,周围的环境刮起了尘暴。

“这五月份都还没过,就已经起风了。之后可能会越来越难过吧。”

Leon回过头,却发现两人已经消失不见,等反应过来,地上的尸体变成了三具。在他正想拿起无线电汇报这一切时,他在一声逊色于风声的刺耳枪响之后加入了他们的队列。三个穿着防护服的人赶到此处之后,连同单肩包,全部收入囊中。

| 2051年,5月27日;全球超自然联盟;狮城地下8.7km处,已知的核弹头部署地点。

他们用钻头挖开外部的混凝土防护罩,切开了包裹在外的外壳之后,光线穿过密杂的线路,在一切的终止点前,CBRN小队面临着他们在这个地区的服役期的最后49分钟。

“拿钳子来,还有解码器,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无人探测器被塞入了他们费劲千辛万苦才凿出的缺口之中,外在的光束射入缺口,隐隐约约地,Michael看到了里面的被黑色的哑光材质包裹着的装药,和一枚猩红的二极管灯。

“做好准备,我们要开始了……”

深吸一口气,纳米机器人被投放进了那个相对空旷的空间之中。钛合金的三足爪在铅金属的戈壁中缓缓前进。红灯闪烁,里面的眼睛盯着Michael小队中所有人的眼睛,并在他全神贯注于窥视内部的结构之中,眨了眨那只独眼。

“他妈的,我们还是需要别的工具。Alex!Alex?!”

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后,一个套在凝胶防护服里的人在巨响中回到隧道。当他们还在因为反射弧末梢的无效传感中感到彷徨之时,细孔内的红灯骤然熄灭了,之后,时间以极快的速度读秒着。他们在这最后十五秒时间,走完了人生的42分钟。

一切都在接踵而至的寂静,寂静到震耳欲聋的寒热中归于零熵。


Chapter 6:我们将走向彼方

“马来亚核闪,他们做到了。”

Billy把手中的酒瓶扔给了Daniels。勘察加的深夜中,两人坐在高空脚手架上看着下方斑斓的夜火。

“什么?”

“毁灭派们爆掉了我的人埋在那的核弹,还能有什么。看吧,因为老子党,你们当中的反对派如今也没有一席安寝之地。我挺好奇他们是被下放到这里劳……”

“这些人是自愿的,对于他们来说,白令斯克现在的政策太过于保守。按照他们的设想,应该受到这种无私福荫的人群不能只限于白令斯克人。刚开始时这种口号还具备一定的正义性,全世界受饥受寒的无产者们还真的领到了面包,但后来这个项目的困顿让所有人都开始怀疑它的合理性,直到2041年的‘红木事变’3发生,所有人才看清楚外勘察加勘查局高层的真面目。真正的混在革命队列之中的沙文法西斯。”

“都国家给你分面包了怎么还有这种蠢猪?”

“站的太高,所以他们需要更多的土地来用于落实他们的政策,甚至不惜堵上‘进步’中的一切重要资源也要优先落实他们的傻逼政策。到了后面,他们的口号从要让所有人都能有肉汤和新房,变成了白令斯克的行政区就是整个地球。”

Daniels喝了一口手中的白兰地,将希望寄托于他能驱除此刻刺骨的冰寒。入口之初如玫瑰糖饯般的味觉体验过后,醇厚筋道的口感让他的神志得以清醒,片刻后,酒精顺着血管逐渐从胃囊通往全身。

“我有点搞不清主次关系了,应该是你们的酒害的。罢了,不谈论这个了,现在已经是开始了,之后我们会为这场由我们自己发动的战争而赔上我们的一切,但一场没有后备的消耗战我们必须打赢。另外,远东真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美丽。只可惜我们会亲手将把眼前的美丽毁灭殆尽,革命注定充满着暴力。”

“听起来像是我以前的主张。”

“自信点,就是,我的老Baby。”

高高地坐在正在撤退的开发队花了三天时间架起的脚手架上,他们的笑声可不只是在两人之间回荡。引擎的怒吼则带走了希望后顺便盖住了一切。他们分享着仅剩的最后一瓶被一分为二的美酒。今夜之后,他们将付诸于承担由他们引燃那些火带来的后果。因为恐惧而感到彷徨失措,并在坦然接受现实后,用殉道士的从容与对敌人彻底的仇恨去引爆这个世界。

邪恶的压迫与无知成为世界的主流,将堕落的一切彻底砸碎反而是对冥顽不灵的种族最彻底的救赎。

“哦对了,Daniels,忘了件事情。”

“说。”

“你还记得我们两个在战前资助过的那些人么?”

“不记得了,即便他们能够活下来,也大多和我们一样。”

“哎,我很羡慕你能忘掉一些让你头痛的东西,每次想起他们,头就痛的要命。”

“不去想就好了。你本来已经被我忘得差不多了,但是你这个狗娘养的还是他妈的硬生生从地狱里爬了回来,回到了我的面前。”

“哈哈,你伤了我的心。好,照你说的,不去想了。”

他将酒瓶举起,向下方倒去。

“愿实至名归,敬大无畏者。我还是忘不了他们,哎——我们走吧。”

“他们与我们同在,所以去点燃他们的一切。”

| 2051年,8月1日;黑红联军;伦敦 皮卡迪利,Site-27。

脚步声中,Billy把C-MAG装进了供弹槽,随即推动了拉机柄。黑军的队伍和红军的队伍仅仅隔着一条街道,两辆印着红十字的厢型车从同一个位置出发,分别奔向不同的位置。过去的一个月是战争的开始到僵持,现在的他们,都在过去一个月的缝隙中竭力地做着最后一搏的准备,为了取得一个决定性的胜利,双方都在竭尽全力地去争取一个将对方彻底击倒的契机。血肉的磨坊就在他们身边,郊区与市区,围绕着Base-50,基地的外围已经堆满了尸山。时不时,就会有一个未死的人从高楼上骤然坠下,在落地的瞬间猛地断裂成数截。

“像极了过去,就算是21年,混沌分裂者的人也会这么对待我们的人。只是时间变了,从基金会换成了GOC。”

最后一次检查枪械,他们做好了准备。再一次穿上GOC的黑色套装,一切回到了2013年。但是Billy也尝试着不去回响,他只知道只要穿上这身狗皮,那帮畜生就他妈的杀不了他。

“这个地方,我们埋了三个弹头,‘保险栓协议’。你和我以前都是干黑活的,自然懂这些的意思。走吧,让我们去见见一个老朋友。”

最后一次检查武器,一切做好准备。

于是他们撞进了办公大楼,连带着引爆了混沌分裂者们遗留在内的的大量炸药,装甲车的车厢里,武装人员拉开手榴弹的引信。车门打开,数枚手榴弹从车厢内掷出,而后猛地关闭,几声刺耳的爆响。透过万花筒般的玻璃裂纹,带着一种复仇时才有的快感,他在幸灾乐祸中心满意足地看着那些跪在地上痛苦死去的杂种们。而后一声令下,车门开启的那个瞬间,他们的面前早已挤满了人。

Daniels扣动了扳机,全自动的火力泼出一连串的火力,交战爆发的瞬间,16个人以最快的速度肃清了能够挡住他们的一切。之后的剧情便是一连串的肃清,只是每前进一步,就会有人受伤,每上一层楼,就会有人死亡。拉开背包,从满包的弹匣中取出弹匣,做好了下一次作战的准备,好在电梯的路程足够长,能够让他们得以在空档中喝口水。

开始的时候,水带着一股自然的甜味。当他们走到第29层时,看着五个沾血的背包,Daniels接过了Billy递来的水袋,清甜的水里已经没有了开始的那股甜味,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金属的味道。他看了看表,已是下午三点。

“坚持住啊……我们就快了……”

Daniels抬起了手,只是在他看向了浑身是血的比利的那一刻时刚好是他们两人到达42楼的顶楼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一发子弹打在了Billy的胸口;也是在看到他的状态急转直下的那一刹那,Daniels下意识地将枪抓在手中,并在举起的瞬间被一发子弹打倒在地。然后第三声枪响,第四声,第五声。在他扔下M500后,Daniels被从电梯中拽出,还未反应过来,那只皮鞋便一脚又一脚地猛蹬在了他的头上。连续的数下重击后,嘉豪的重脚踏在了地板上。

然后Daniels猛地将他绊倒在地,并在他还未起身的时候,便将他的头骨踩得四分五裂。当他意识到他还没死时,一拳又一拳地打在了他的那张变成死猪的蠢脸之上,当他的脸只剩下一只眼球还算正常的时候,以他作为破窗的工具,在迅速的半身旋转中将他连同脑中令他作呕的声音一起从历史中从这栋楼向外掷出。

他愤怒地倒吸着凉气,愣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后,他回过头去,看着紧闭的电梯门思考了良久后,又看向了下方的黑灰背景上那晦气的红色斑点,对着那个方向,竖起了一个带着意识形态歧视的中指。

抽出P220,照例是上膛与查膛,而后不带着任何感情地闭合。

“这里是阿尔法小队,请问是新红军的头领么?我们联系不到我们的领队。现在我们已经完成了‘死手’系统的部署,故向您转告这一消息。”

他们做到了。

“明白。祝好运,安那其男孩们。”

“向你致敬,托洛同志。”

无线电随即陷入静默。Daniels再一次回到了无边的孤独之中。仍就是毫无怨言地握住枪,继续着向前方走去。混沌分裂者的军队和全球超自然联盟的武装力量仍在持续着无休止的厮杀,当Daniels走到了位于最顶楼的办公室时,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Daniels举起了手中的枪,锁住了自己的肘节。

“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2022年?”

“2023年……我以为我已经杀了你……”

“为什么不确认一下我是不是真的死了?”

他笑着,身上的黑色西装别着蓝色的徽章—— 一枚六芒星。

枪响,两个人都对着对方扣动了扳机。子弹只能在他的衣服上剐蹭出刺眼的火花,当他的弹匣打空了之后,后者依然在对着Daniels扣着扳机。每一发子弹都穿过了他的躯体,连带着飞溅的血雾与尘焰涌向后方。在他的枪空仓挂机之后,他向前猛地迈出一个箭步,掐住了Daniels的脖颈之后,用手中的枪接连不断地砸着他的右脸;在他的身下形成血泊之后,他将弯折的枪管刺入了他的喉管。

似乎是为了防止他反击,于是他在撕开他的脖子之后,又对着他的太阳穴狠狠地踢了一脚。

“还在坚持么?坚持共产主义么?”

Aktuo Williams以血手掩面,难以抑制脸上的笑,肋骨断裂的痛楚被肾上腺素带来的兴奋所掩盖。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因为他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提醒着他随时可能会为轻敌而再次惨死他手。那种被死死压住,被一个怀抱着长匕首、以不可逆之力将刀缓缓刺入他的喉管的安提法疯子所残害的痛楚,至今仍记忆犹新。

“过去你们一直都在反对备战提案,一直在策动内部暴乱,一直站在组织的对立面之上……你们的罪行数不胜数。但就像我所坚持的那样。正是因为对你们这些无病呻吟的理想主义者太过仁慈包容,古老且伟大的基金会才会在内忧外患中解体,才会在四分五裂中灭亡!都是因为你们!”

他拽起了一根细长的铁条,用尽生平的力量狠狠地打在了他的头上,一声清脆的陶瓷碎裂身后,Daniels瘫倒在了地上,口中不断流出乌黑的血液。

即便如此,蓝眼睛也依旧平静。压在身下的左手在一阵颤抖中支起,对着这个满脑子都是主义的前基金会疯狗竖起了一个立场分明的中指。

“基金会解体了,别再做你的梦了……?哈哈,可笑。不!基金会!哈哈!基金会!”

他踩碎了他的手掌,连带着指骨一齐拧断。

“傻逼基金会你妈死了!”

这种话从他的口中的说出的时候,失去了半边脸庞的Daniels闭着眼睛笑出了声。于是他听着Billy和他手中的CZ 805打完了完整的100发后,枪托砸在人身上的声音。期间有过Aktuo将枪指向Billy时的啪啪作响的金属摩擦声,之后,发生在Daniels身上的事情再次发生在了Aktuo的身上。Billy已不屑于同他谈论哲学问题,他在一个漂亮的背摔之后捧住了他露在桌子外的头,不去看他此刻的表情,而是只管将手高高举起。他欲将扣下悬刀,处决执行前的一秒钟,核弹爆炸之后升起的蘑菇云伴随极强污染性的白闪光一并在郊外出现后,所有人在不可抵抗的震颤中停下了原有的动作。

Billy知道自己在那一刻变成了红种人。于是在确定了安那其男孩们用生命落实他们应该做到的事情后,铁手对准他脱皮的头颅,狠狠打了下去。心中的巨石也随即分崩离析。

他来不及去管喷在嘴里的血液,而是在欣喜若狂的喜悦中抱住毫无反应的Daniels。

然后世界之树上的核弹炸响了第二声,直到第三声之后,尸骸们忘我的舞步才得以被光掩盖——

他们敲响丧钟得以使其长鸣。


D.C. Al Fine.:尽管我们的世界已经被那些波萨达斯主义者所毁灭,但好在我们仍存有关于我们的备份,因而在联盟的编辑系统生效之前。联盟与贵组织在天启事件之后的第一次会议将以原副秘书长人格为原型而保存的格式塔数据备份作为全球超自然联盟方面的谈判代表。

Haos:那是什么?Kater?我本以为你会幸免于难。

D.C. Al Fine.:黑红联军以暴力破解的方式侵入了三波特兰市后,在三小时内便引爆了被他们一起送入于基准现实的“常春藤”,摧毁了联盟在那里的新总部。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根据编辑系统的记录,在过去的数小时共有30 431枚核弹头被第四代死手系统-“安格拉·迈尤”所引爆,而后剩余的10 000枚核弹中,共有6145枚被以手动或线控的方式进行人工引爆。联盟方面确认共拆除数量为1945枚。包括已经因为技术故障或已被移除装药后而无法爆炸的哑弹。

Haos:我的天哪!他们是怎么做到的?!2027年的核闪4教训难道还不足以让你们对他们有所戒备么?

D.C. Al Fine.:无论是新红军,还是更为激进的黑军,自从2023年基金会解体之后,联盟就失去了对他们的侦查能力。即便部分案例已经证明现有的技术手段有效,他们安插在联盟内部的间谍也会采取暴力袭击与无差别破坏的手段使其无效化。而绝大部分新红军或黑军间谍,都会在暴露后的五分钟内选择自我了断,使得联盟对他们束手无策。

D.C. Al Fine.:此外,不少信息表示,贵组织的激进分子在过去与联盟的战争中多次出现战争暴行。请问阁下对此作出如何表示?

Haos:表示?战争暴行?请问副秘书长,在7月1日签署宣战书的时候,你有想过这种情况的发什么?在开战的24小时内,联盟的军队就以调查超自然武器为借口公然入侵了多个亚非拉第三世界国家!而且自2023年起,联盟就一直在致力于西方与东方的军事摩擦扩大化。且不说别的,光是干涉主权国家内民主选举的事情,就已经是罄竹难书

D.C. Al Fine.:一切都是为了联盟的任务,为了保护人类,联盟可以堵上一切去推翻由你们所扶持的独裁政府以保护人类的天权不受超自然力量的干涉。

Haos:任务?堵上一切?还有他妈的独裁政府?看清现实吧Kate,帷幕自从2023年就已经被我们自己打破了,而且比起保护人类免受未知的危害,人类反而会现在自相残杀中自我灭绝。基金会的毁灭是必然,保密与欺骗不是我们所需要的,让人类先看清自己的渺小,然后再去学会利用那些力量去保护人类自己。一旦人类能够依靠异常的力量建立起一个统一的世界,人类文明才得以延续。

D.C. Al Fine.:你是错的,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人类不需要这些异常,更不需要一个异常组织来领导全人类。

Haos:那联盟呢?从过去你们在纽约的总部被今天的波萨达斯主义者炸掉的那一刻起,联盟就已经被全球人类所排斥。而且为了编造一个谎言用于掩盖这一切,你们甚至找到了我们。而据我所知,混沌分裂者与全球超自然联盟的那次合作不仅未能使得原有的问题得到解决反而使本就糟糕的局势进一步急转直下。醒醒吧,Kater。别再想着去以牙还牙了,现在他们都已经随全球核爆而消失不见了,难道成百上千万理想主义者们的生命,难道还不足以偿还令郎Alexandrite的死亡么?

Haos:我们已经没有选择的路线了,除非重来一遍。我们已经浪费了相当长的时间了,同时面对新的选择,那么请问副秘书长D.C. Al Fine,旧世界已经走向了最坏的结局,您又是否做好了迎接新世界的准备?十字路之前,我们有权选择我们自认为正确的那条道路。

Haos:一切为了进步,混沌分裂者万岁。

< Haos 已离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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